家乡的杉树
王建成
站在家乡的土地上，放眼四山都是一片片葱郁的杉林，象绵延无边的杉海，让小城在其中起伏荡绿。
一棵棵，身躯笔直，威武挺拔，叶攒如剑刺向苍穹，象一个个身着戎装守护的哨兵。
它高高的立在那里，身姿并不美妙，离地很高才有旁枝。外装也不好看，黄色松烟般的外皮，朴实而柔软。内径表干质地细润，里干质地硬脆。不会向任何外力弯腰，受重力就从中折断，有一种宁直不屈的秉性。
家乡的杉树，是南方最普通杉科植物的一种。它生命力极强，从不计较土地的贫瘠与富庶，不在意你给予多少付出。汲取大自然的阳光雨露，傲视着风霜雨雪。无论落在那里，只要是一颗种子就会发芽，顽强地生长、壮大，成为一棵棵有用之材。它木质细密，疖少材直，用途极为广泛，是家具和建筑最普遍使用的木材之一。
家乡光泽地处闽北，是闽赣边境一个名少见经传的山区小县。但著名武夷山脉的北段就在境内，并向东南转西北而延伸出杉岭山脉。山林丛中最多的是杉树，因为杉树多，所以延伸境内的山脉又叫杉岭，因而光泽县的别称就叫杉城。民间一直有个传说，南宋年间，丞相李纲回家乡邵武，乘船途经光泽时，见这里两岸黄土荒山，沿河泥沙俱下，河水浑浊，就对来迎的光泽县令说：“你何不动员百姓在山上广植树木，一来让荒山变绿美观，二来固住沙土流入河中，三来10年成材可用！”县令听了表示“一定照办”！于是来年春季就动员民众上山，选最易生长的杉树苗种，成片种植过去。并“成活一株，奖米一升”，几年间就长得连片，沿河荒山全披上了绿装，郁郁葱葱。数年后李纲还乡，途经这里看到昔日的荒山不见了，山上到处杉林层层叠翠，环绕县城，河水也绿幽清澈见底，很是高兴，顺口赞道：“光泽真可谓杉城啊！”从此留下了“杉城”这个别称。
自古以来家乡光泽人种植杉树改变荒山，绿化家园，保持着“杉城”的美名。人们用杉木盖房子，做门窗，置家具，架桥梁，一直满足着自己生产生活之用，是用途最普遍最经济最适宜的木材。新中国成立以来，家乡每年向外输出几十数百上千万立方米杉木，支援着各地的社会主义建设。并改变了传统的手工使用方式，催生了本县几十个木材加工企业，让杉木用途更加广泛。县财政收入，曾有60%左右来原于以杉木为主的林业，为光泽的经济和社会发展作出了重要的贡献。曾几何时，有一度乱砍滥伐，让光泽到处荒山，无杉木可用，昔日的杉城名不符实。而且大量的泥沙俱下流入河中，抬高了河床，几场特大洪水让家乡遭受空前的灾难。人们开始汲取了教训，意识到保护山林，保护根本的重要。近些年来，光泽县注重抓好造林绿化，推行山林分户经营，成立林业发展股份合作社，大力发展杉木种植，从而确保杉林资源的不断增加。而且每年规划，实行限量砍伐，关闭木材加工企业，使种和伐形成良性循环往复的发展状况。家乡以杉木为主的森林覆盖率一直在70%左右，一度提高到79%，位于全国全省的前列，成为南方重点林业县、国家生态县。
记得1998年家乡那场冰灾，山上的杉树遭受百年不遇的空前劫难，海拔在500米的山上树木全部断枝折干，损失震惊了林业部。然而林业并没有由此一厥不振。第二年春季植树节，县里组织绿化造林荒山大会战。我看到全县各单位和乡村数千人集在城郊北沟，山上山下红旗招展，都是挥锄挖坑的种树人。一天时间将数百亩的荒山全部种上了杉木苗。县分管林业领导自豪地说：“我们要在5年的时间让光泽城周围的荒山全部绿化，把冰灾的损失抢回来，让杉城真正名符其实！”当时听了让人热血贲张，激情振奋。果然，今天你来到这里，一切都已成为了现实。
家乡人在改变绿化山林的同时，也在改变杉树的品质，让杉树在这里名符其实。在城西的华桥国有林场前面苗木基地前，一幅巨大的“国家杉木良种基地杉森第3代种子园”牌子格外醒目。上面写着杉木第3代种子园技术依托福建省林业科学研究院，技术支撑专家为福建省杉木种苗科技攻关项目首席主持人、福建省林科院教授级高级工程师郑仁华博士。这里种子园嫁接穗条从洋口杉木第3代种质资源库291份材料中进行选择，采用相同的无性系分成组进行配置。材料特点是速生性强，生长量大，结实性好。生产量比第2代良种可提高10%以上。当年与同期普通杉森苗木相比高出20厘米以上。造林每公顷可增益15立方米，一个生产周期可增收近2万元。自2004年9月开始，该场种子园在中央、省市林业部门的资金大力支持下，经过10多年六期的规划建设，总面积已达上千亩。到目前已累计产种子4284公斤，培育5700多万株良种苗木，提供良种造林苗木28万多亩。2010年到2014年办理了林木种子生产经营许可证，通过了福建省林木品种审定，确认为福建省第一批重点林木良种基地、国家重点林木良种基地，注册了“华杉”第3代良种商标，在省内外林区推广使用，也更促使了光泽杉林的更新换代。
多少年来，有多少家乡人在为家乡的杉林发展辛勤劳作，默默奉献。前不久的一天下午，我来到北路林农老吴的家中。只见门前门后的数十亩土地上孕育了大片的杉木苗，长势很好。50多岁的他，朴实憨厚，热情地招呼我坐下，介绍起他的苗木基地来。他经营苗木培育已有10多年，每年都有数十万株供应县内和外地。他原是农民，被采育场雇做伐木工人。上世纪九十年代下岗后在家务农，因种田收入低，于是搞起了苗木培育。他开荒育杉树苗，因为杉树种植成本低，成活率高，经济适用，用途广泛，为林农种植首选的品种之一。但育苗技术也不简单，他虽然砍伐20年，熟悉杉木生长特性，但育苗实际许多问题不懂。曾两度因管理技术和气候因素，育的苗木全部死掉，弄得他老本赔光。好在光泽到有处熟悉的专业人员，向人家请教也不难。他引进优良的杉树品种，进行培育。再加上林业部门有育苗补贴，于是他的苗木基地发展起来。他现在每年育苗有10多万元收入，育杉木苗成了他个人的产业，还带了好多个林农徒弟，后来都成了育苗专业户。
走出老吴家，我看见满山的杉林葱郁，直插云天，让人感到欣喜。但我更欣赏的是杉树的品质，它朴实无华，没有红豆杉的珍奇，也没有水杉的高贵，也不需要什么太多的人工管护，只要是一粒种子，只要是一棵苗，不管是在贫瘠的山地，还是在人迹罕至的荒野，都会顽强地生长。它不向困难低头，宁折不弯，很少索取，当人们需要它时，它毫不吝惜地献出自己，让人为之敬仰。
此时夕阳西下，整片杉林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。我回头看着又进杉苗基地中劳作老吴，突然想到老吴这许许多多光泽家乡人不正是一株株杉树么？这杉树的品性不正是无数光泽家乡人品性的真实写照么？坚强、质朴、勤劳、善良，他们用自己勤劳的双手书写和彰显自己朴实奉献、顽强不屈的进取人生，点缀着自己家乡青山常绿，河水常青，永葆着家乡光泽“杉城”的美名！
